“同志,同志,你冷静冷静,听我说!你不要太过悲伤,你自己身体也很重要啊!”
看到秦若白扑在徐七洛身上痛哭流涕,一旁高医生赶紧让护士将她给扶住。
现在徐七洛挽救回来的希望渺茫,他可不希望秦若白好好的一个人在这里因为伤心也被连累了!
那样的话,他就罪过了!
可秦若白忧急心切,对徐七洛这个既是密友也是同事更是战友的同伴一直当做家人,此刻看到她行将就木的模样,哪里肯放手,痛哭的同时,死活不肯放开她的手。
“同志,同志!”高医生没有办法,只好强行一根手指接着一根手指的去掰对方的手,“你冷静一下啊!徐七洛同志她是昏迷了,不是死亡了!你这样让我们没有操作的空间啊!”
“啊?”
听到这话,秦若白先是一愣,接着心中狂喜,赶忙擦了擦眼泪,站起来充满希望的问道:“高医生,您说的是真的?小徐她情况到底怎么样?”
“秦队长!”高医生很想安慰她,可是身为医生最重要的是实话实说,此刻只能无奈的摇摇头:“她的情况……你也看到了,很不乐观!因为大失血,已经出现几次重度休克了!宫缩乏力,出血根本止不住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看到秦若白眼神瞬间黯淡,又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“我们用了宫缩剂,可是效果并不好!刚刚还听了听胎心,几乎听不到了……说实话,我们这里条件有限,是没有血库的,仅有的几包血已经给她输上了……但尽管如此,依然解决不了她的大出血问题……而且……”
“而且什么?”秦若白猛地攥住他手。
“而且……”高医生摇摇头:“而且我们没有手术能力……实在是回天乏术……我建议你们还是抓紧时间……好通知家属……来见最后一面吧!”
最后一面?
最后一面!
这番话如同法官宣判了死刑,秦若白眼前一黑,要不是一旁有护士扶着,差点滑倒在地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不会的!高医生,我求求你们了,再想点办法吧……你们医院也不小啊……厂里的职工平常生孩子不在这吗?你们再想想办法……我丈夫……念薇医院的……李向南马上就到了,他答应我了,只要你们延缓一下时间……”
秦若白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,紧张的汗水、害怕的眼泪和徐七洛的血水混合在一起,让她此刻显得狼狈又脆弱。
她说着话,手也在下意识的护着肚子,指节因为使力而泛白。
腹中的孩子,仿佛也在这一刻与母亲有了心电感应,通过血脉感知到了秦若白极度的恐惧和绝望,不安的躁动着。
看到她的模样,高医生心痛到无法呼吸,深深叹了口气,语气带着同情也带着无力。
“秦队长,李院长的名头我听说过的!他确实很厉害,可是徐同志的伤势……你也知道,现在就算有车送过去……这一路上的颠簸……只怕她撑不到那个时候啊……”
他的话像一块寒冰,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。
屋里几个年纪相仿的护士,甚至在这一刻别过脸去,不敢看秦若白和徐七洛的脸,偷偷的抹眼泪。
绝望的气氛,如同粘稠的沥青,弥漫在小小的急诊室里!
“小秦,小秦……”
外头传来郭乾急促不安的呼唤。
秦若白扭头看去,郭乾那些一大队的所有同志都来了。
她嘴唇颤了颤,心里痛苦万分,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。
“姐!”刘一鸣哭着招手:“徐姐怎么样了?”
这时他没有喊秦队,而是一句姐,瞬间把关系拉近了。
此刻大家就是家人,早已超越了以前同事的关系。
市局的一大队,就是这样,越是患难时分,越是联系紧密。
三个小队十五个同志,十五个家庭,就是市局的一道钢铁长城。
可是现在……
秦若白无法面对他们,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现在徐七洛面对的情况。
高医生叹了口气,朝两个护士点了点头,后者轻轻将秦若白往外搀扶。
“我尽量用我们医院最好的条件来挽救徐同志的命,但能不能让她们母子平安,看她的造化了!”
“高医生,谢谢你!”秦若白没有回头,轻声道了句谢,走了出去。
“秦姐!”内勤小柳赶紧冲了上来,一把将秦若白扶住,脸上早已泪流满面了。
秦若白站在留置室门口,看着关心的这一张张脸,看着昔日与徐七洛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家人们,嘴唇颤抖数次,却始终说不出来那些让人绝望的话。
郭乾看着秦若白,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。
“我们已经知道了!”
秦若白抿唇点了点头,哭道:“七洛的爱人……”
郭乾闭了闭眼睛,“老魏,你开车去接吧,越快越好!”
“是!”魏京飞拉着刘一鸣急匆匆走了。
众人扭头看向走廊,忽然间全都安静下来。
此时此刻。
不知道为什么,所有人心头都盼望着一个人的出现。
没有任何时候,比现在更希望他下一秒就出现在这里。
而此刻,念薇医院的急诊科,灯火通明,与第六棉纺厂的昏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医院的门口,所有的抢救设备已经就位。
监护仪闪烁着待机的绿光,手术平车、氧气瓶、急救药品车、输血车整齐的排列在这里,宛若等待检阅的部队。
以妇产科主任桂景为首的专家团队,正站在大门口,严阵以待,气氛凝重而紧张。
操小冬,是念薇医院才请来不久的麻醉专家,担任整个医院麻醉科的主任,这是新成立的支援科室,但是在整个医疗体系的建立和完善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力量。
他年纪四十,就已经是好几所医科大学的客座教授,作风严谨,甚至说有些保守。
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工作作风,让他自从有了麻醉学科以来,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例失误。
而此刻,看到桂景、时芳、王奇、方宇、施四君、水冬以及众多的护士,但凡能够叫得出名的念薇医院专家团队都在这里,操小冬对李向南要求转院的决策感到不理解,也毫不留情的发出质疑。
“桂主任,情况我都了解了。可是,身为这次接受病人的第一责任人,你想过没有?这么严重的伤势,胎盘早剥面积肯定小不了,合并DIC的可能性极大,甚至超越了以往你接触的所有案例!现在进行长途转运,从第六纺织厂转运病人过来,风险太高了!万一在路上……”
他说到这里,眉峰、嘴角同时上扬,无比严肃道:“到时候一尸两命,这个责任谁来负?是你还是院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