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。
高华直接开着卡车去上班。
嗯,昨天他从石油学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,所以选择直接开车回家,没有回轧钢厂交还卡车。
走到半路上无人处,卡车后面就多出了四扇猪肉。
一扇是半头猪。
开车进厂。
工人们探着脑袋,顿时瞪大了眼睛,议论纷纷。
“这么肥?”
“这膘要有三指厚吧?”
“有没有养过猪的讲一讲,要喂多少粮食才能养出这么肥的猪?”
“要我说,还是高采购员的本领大啊!”
议论纷纷中。
一些不着急上班的工人跟在卡车后面走着。
他们要搞清楚一件事,那就是高华将猪肉送到哪个食堂,这样等到食堂提供猪肉相关的菜时,他们好来提前排队!
但一些人却老神在在。
毕竟高华和孙德旺关系一直很好,这么优质的猪肉没道理送到别的食堂去。
果不其然。
卡车拐了个弯,径直停在了一食堂外面。
滴滴!
喇叭声响。
听到动静的孙德旺从食堂里走出来,第一眼就看到了猪肚子里,那肥的仿佛要化掉的猪板油!
“嚯~!”
“这肉看着就美!”
孙德旺喜眉笑眼望向高华:“小高啊,弄来这么好的肉废了不少功夫吧?”
高华轻笑:“还行。”
孙德旺摇摇头:“谦虚,谦虚了不是?”
说完。
他凑到高华身边压低声音:“其实你没要理会那些人的风言风语,他们纯粹就是嫉妒!”
*5* : "......"
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风言风语?高华满脸懵逼:“孙哥您说什么呢?是谁在背后议论我了?”
孙德旺皱眉:“你还不知道呢?”
高华摇头。
孙德旺:“…………”
他压低声音说道:“就是关于你评先进这事,厂里有流言说是领导想要巴结娄董事,要不然你凭真本事,未必能得到先进称号......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,食堂里还有好多工人议论呢!”
高华恍然大悟。
他明白为何孙德旺,以及那些工人会是那种表情了。
既如此,那就别怪我了......高华邪魅一笑,露出‘不遭人妒是庸才'的狂狷模样:“这个月,我会向大家证明谁才是名副其实的先进工作者!”
孙德旺大喜。
作为食堂主任,采购员弄来的物资越多,他提供的餐食就越好,得到厂领导和工人表扬的次数就会越多!
所以。
打起来,他要看到血流成河!
此时,过秤结束。
本土黑猪虽然长得肥,但短粗,因此四扇特级猪肉仅重三百二十七斤,一斤九毛,总共二百九十四块三毛钱。
孙德旺直接给高华取了个整。
二百九十五。
毕竟是没有猪头和蹄子的优质猪胴体,多给一些钱也很值。
高华拿好收据,扭头问了一嘴:“对了,今天菜市场长豆角什么价格?”
孙德旺下意识回答道:“两分一斤。”
高华点点头,转身离去。
孙德旺:“……………"
望着高华驾车离开的方向,他的心中莫名升腾起几分不详的预感。
还了车。
高华并未就此离去,而是去了运输科的办公室,散了一圈烟,在一群人吞云吐雾中,他完成了明天早晨用车队拉货的预约。
然后早退。
回到家刚刚十点。
娄晓娥坐在窗户边上钻研裁缝技巧。
真心实意。
毕竟两小只开学后住校,没人陪她玩了,她总要找点打发时间的乐子。
不经意间。
她看到高华将自行车停在楼下,眼中满是疑惑,探出脑袋:“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
高华仰起头:“这不是怕你在家寂寞吗?特意早退回来陪你!”
娄晓娥嘴角含笑,眉眼弯弯。
她知道高华在逗她开心,但女人都是这样的肤浅,老实人掏心掏肺,比不过渣男的几句甜言蜜语……………
走下楼。
她看着高华提着的饭盒满脸疑惑:“这是什么?”
高华笑道:“大猪蹄子!”
**"......”
打开饭盒后,她发现果然是大猪蹄子。
老妈蹄花。
看起来软软糯糯很有食欲。
谭晓丽从客厅走来,摇摇头:“这孩子,想吃就让家里做呗,干嘛还上外面买......咦?这又是什么做法?”
高华回答道:“老妈蹄花,川菜。”
谭晓丽轻轻颔首。
作为有传承的厨子,她自然知道川菜并不是人们印象中的一味重麻重辣,川菜讲究白菜百味,不乏口味中正平和,不甜不同,不麻不辣的菜品。
很明显,这正是其中之一。
谭晓丽见猎心喜,拿着饭盒去了厨房,准备加热后品尝一下,尝试着将之复刻出来。
娄晓娥想要跟过去。
但她被高华拽了一下,皱眉问道:“有事?”
高华笑道:“其实也没什么大事,就是明天有一批蔬菜要送到厂里,我晚上要去盯着点,就不陪你了。”
娄晓娥不由得满脸失望。
但工作要紧。
不过高华说是晚上不在家,但其实他是睡醒一觉,凌晨十二点才骑着自行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
到了城西破庙快三点了。
此刻万籁俱寂,甚至连蝉鸣虫吟之声也听不到。
高华闪身进了空间。
贾张氏的分身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播种长豆角,藤蔓爬满了架子,要不了多少时日就会结出累累硕果。
至于明天的供货,则来自高华空间里的储备。
整整二十万斤长豆角!
当然了。
不会一次性给轧钢厂送过去。
这次只送四万斤。
避免吃不完而产生的浪费行为。
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空,高华感觉时间还早,蹬了几个小时的车,饿了,于是他掏出了储备的麻酱烧饼,又掏出了卤好的酱肘子。
烧饼夹肘子。
倍儿地道!
啃了两口烧饼,觉得不够满足。
高华又取出了存放在仓库的羊杂汤,同样是芝麻酱打底,味道浓郁,喝一口下去,暖意涌上心头。
这下完美了。
吃完饭,抹着嘴,天亮了。
远处传来卡车的轰鸣声。
六辆解放卡车由远及近,缓缓停在破庙门口。
司机郭大民推门而入,人都傻了。
他身后的司机,力工也同样是这样的表情。
这一刻,所有人回忆起了被豆橛子支配的恐惧......
想要逃,但逃不掉。
郭大民满脸苦涩的望向高华:“高采购员,真难为你了啊,这个季节还能弄来这么多的长豆角......实在是太辛苦你了!”
最后几个字,他说的有点咬牙切齿。
高华嘴角含笑:“为工人服务嘛,不辛苦。”
郭大民:“......”
他是这个意思吗?
但没办法。
司机只管货运,采购员负责物资供应,各司其职,谁也无法干涉谁的工作......
所以。
郭大民长叹一声:“同志们,干吧!”
他满脸视死如归的开始干活。
很快。
二十吨豆橛子全部装车。
六辆卡车排成长队,陆续驶离破庙,行驶在坑洼的公路上。
七点半。
轧钢厂到了。
此时上班的工人陆续到了,厂门口十分拥挤,卡车完全被堵在了人流中动弹不得。
这也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卡车拉的是什么货。
豆橛子!
哀鸿遍野。
一些人猛然醒悟,目光在车上四下逡巡,但没有发现他们想要看到的身影,有些人甚至趴在地上,连车底下都看了一遍。
“难道搞错了?"
“这些长豆角不是高采购员采购来的?”
“不应该啊,除了他,还有谁有这个本事?”
议论纷纷中。
高华骑着自行车从小门进入轧钢厂,晃晃悠悠到了一食堂门口。
孙德旺满脸疑惑:“今儿怎么骑着自行车过来了?”
“门口人多,堵。”高华解释一句,笑着说道:“幸好我骑车单独走了,要不然这会儿还跟他们一起堵在厂门口呢!”
孙德旺也吐槽道:“就是,咱厂可是个一万多工人的大厂,那门也太不气派了......忒小气!”
等到快八点。
六辆卡车这才顺利抵达一食堂门口。
孙德旺算是彻底知道高华为何不跟车了。
无他。
怕被抓下来打!
“这么多?”
孙德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。
高华笑道:“又不是只给一食堂,所有食堂都有!这段时间,保证让所有的工人都能吃到足够多的蔬菜!”
孙德旺喟然长叹。
很快。
其余食堂主任闻讯而来,望着小山一样的长豆角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但没办法。
食堂只管做饭,有什么做什么。
四万斤豆橛子在彼此的谦让中瓜分一空。
孙德旺有气无力的给高华算账:“东单菜场今天的长豆角两分钱一斤,四万斤就是八百元整...……”
这么多菜才这么点钱?高华砸吧砸吧嘴,接过收据转身离去。
离开轧钢厂。
他蹬着自行车去了昌苹的某处荒坟。
中午十二点。
陈仁明带着石油学院的车队到来,望着地面上一字排开的柳条笑容满面:“这么多菜?得有一万斤吧?”
高华轻轻颔首:“整整一万斤长豆角。”
昌这边算是郊区,菜价较低。
长豆角三分钱两斤。
一万斤只卖了一百五十块。
但蚊子腿也是肉。
高华收下钱,小声问道:“那个,食用油换汽油的事还能继续吗?”
陈仁明先是一愣,旋即大喜:“能啊,怎么不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