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密斯从旁边拿出三份合同副本,其中一份递到苏晚的面前,另一份给了沈婉烟,“沈小姐,请冷静,半非我们有意为难,而是合同条款对双方都具有约束力,这是当初你亲自提出并坚持加入的附近条款。”
苏晚伸手下意识去翻看合同,她刚翻了两页,主位上顿时投来了一束灼热而紧迫的目光。
顾砚之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体,他的目光锁住苏晚翻阅的葱白手指,几乎是凝神在等待着她翻阅下去。
而此刻,沈婉烟看着面前的合同,脸色瞬间涨红了,她顿时看向对面翻看合同的苏晚,她的胸口激烈地起伏起来。
她从没有想到有一天,这份合同会落在苏晚的手上,让苏晚亲自去翻看。
苏晚显然对这些合同没什么兴趣,她兴趣缺缺地翻了两页便把合同一盖,推到了一旁。
顾砚之的眉头顿紧蹙紧了几分,桌下的手,不自觉地攥紧了一下,但很快恢复平静。
一旁的史密斯朝沈婉烟继续道,“沈小姐,相信你很清楚这份合同的意义,请你遵守我们的合约。”
沈婉烟恨恨地盯着这份合约,曾经,她那么欣然地签下的名字,此刻变得这么嘲讽。
她当然很清楚这份合同的内容,因为上面有几条不合理的条款还是她亲自要求加上去的。
比如要求甲方每半年在D国定居陪同,期间涉及她学业以及商业出席的公开活动,甲方必须陪同。
比如乙方可依据需要,要求甲方配合其商业宣传及私人社交。
再比如,合同明确规定,甲方(顾砚之)需要利用其资源和人脉,为乙方(沈婉烟)在D国顶尖艺术学院入学及后续学业提供全力支持,确保其顺利毕业。
更比如在重要节日等时间点,甲方需赠送价格不低于百万级别贵重礼物,并尽可能亲自到场祝贺。
这些条款,白纸黑字,清楚地记录着沈婉烟是如何利用自己供体的特殊身份,对顾砚之进行情感和物质上的双重索取。
如今,这份合同正赤果果的摊开在苏晚面前,供她随意观看,沈婉烟只觉得脸上被人打了一句火辣辣的巴掌似的。
她猛地看向顾砚之,他非要这么做吗?把这份合同拿出来,是想在苏晚面前证明什么?证明他有多不情愿?证明她有多不堪吗?
这些话,她很想大声质问顾砚之,最终她还是死死地咬住了下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。
就在这时,苏晚觉得这里没有她的事情,她也不想浪费时间了,她抱起电脑起身道,“博士,没有其它的事情,我先回去工作了。”
史密斯点点头,苏晚径直离开会议室。
身后一双复杂黯然的目光目送着她,顾砚之显然没想到苏晚对这份合同根本没兴趣,甚至连多翻一页的兴趣都没有。
难道??她真的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吗?
这一幕恰好落在了沈婉烟的眼底,刚才还羞愤难当的她,此刻竟奇异地转化为了快意。
看啊!顾砚之。
你费心尽机让苏晚参与进来,想要拿这份合同证明你的身不由已,想澄清你我的关系。
可结果呢?
苏晚根本不在乎。
沈婉烟的嘴角控制不住想要上扬了,最后,她带着几分嘲讽看向顾砚之,“砚之,你看就算你把我们之间的证据摆在桌上,人家也不屑多看一眼呢,你又何必自作多情呢?”
顾砚之猛地转眸,眼露警告,“注意你的言辞。”
沈婉烟耸耸肩,做出无辜的样子,“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。”
说完,她朝史密斯道,“博士,可否让我和砚之私下聊聊?”
史密斯看向顾砚之,顾砚之并没有表态,但史密斯还是想给他们私聊的空间。
他起身离开了。
会议室的门刚关上,沈婉烟挪动了一下椅子,试图靠近顾砚之,声音放得又柔又软,“砚之,我知道我刚才情绪激动了,合约的事情,我们可以好好商量,但你能不能继续帮帮我爸的公司?创智的订单对我爸真的非常重要。”
说完,她伸出手,下意识想要去拉顾砚之的衣袖,却在伸手到半空,被一双冰冷的眼神阻止了。
她讪讪收回了手,目露恳求,“求你了,砚之,只要你帮我爸这次,我肯定乖乖听你的话的。”
顾砚之站起身,目光冷睨着她,“贪心也要有个限度,我没有义务为你们姚家的野心和未来买单。”
沈婉烟咬了咬唇,“可是,当初你是自愿帮我家的??”
顾砚之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,眼神锐利如刀,“回去告诉你父亲,我不会再提供任何帮助,至于合约,你自己做选择,是继续,还是支付违约金。”
沈婉烟听着会议室的关门声,突然猛地抬起头,瞳孔骤缩,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,瞬间想通了一切。
原来如此。
她就说当初顾砚之为什么突然那么好心,不仅答应了她那些过分的要求,还出动出手帮父亲的公司渡过难关,还注资帮父亲上市。
现在,她终于明白了,这根本就是一场早已布好的局。
他从一开始接手姚氏这个烂摊子,就不是出于什么情分和善意,而是精准地拿捏住了姚氏的命脉,将父亲的公司变成了悬在她头顶上的一把利剑。
顾砚之早就料到可能会有今天??她想摆脱合约,不再受制于他的这一天。
所以,他不但帮父亲上市,还让父亲与创智集团深度合作,成为父亲最大的客户,原来,他不是在帮她,而是用另一种更冷酷,更有效的方式,牢牢地控制住她这个供体,确保她为了家族利益,任由他摆布,更不敢轻易违约。
想通了这一切,沈婉烟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头顶,浑身冰冷。
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顾砚之的可怕,他的算计,他的手段,远比她想象中要深沉和狠厉得多。
她把家族公司都变成了他的抵押品。
沈婉烟猛喘一口气,支撑着桌沿才勉强站稳。